許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副很美的場景。

溫柔俊朗的丈夫，寵溺的抱著自己的妻子，而妻子則是小鳥依人的靠在自己丈夫的懷裏，雙眸緊閉，無限依賴。

如果這一切，能一直這樣，那我一直痛苦，又有何妨。

——丁香心裏默默念道，自己終究是一再沈陷，到現在無法自拔，害人害己。

天色破曉，日出東隅。

經過一整夜的煎熬，在快天亮的時候，疼痛終於是減少了幾分，丁香躺在蒼術的懷裏小憩了片刻。

蒼術看著被汗水打濕的白發，緊緊的貼在丁香蒼白的臉上，不忍心打擾她這片刻安穩的睡意。

縱使一整夜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雙腳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蒼術也沒有動過想要換個姿勢的念頭，一心一意，只為眼前人。

191 黃粱一夢：欲箋心事

不想吵醒她，只想這樣默默的守著她。

就算他的作用，只有這短暫的片刻，那樣也好。

三生石旁，湫兮幾乎是從未有過的疲憊模樣，癱坐在妖嬈絕美的彼岸花叢中。

雙眼無神，空洞……

湫兮的右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已經快幹涸的血跡顯得有些發黑，黏黏的盤踞在掌心處，異常的猙獰恐怖。

她就仿佛是不知道痛似的，就那樣呆呆地望著灰蒙蒙的上空。

黃泉的天空一直都是暗無邊際的灰色，不似人間的天藍雲白，雲卷雲舒，陰沈沈的……

三生石上，半人高的地方有塊鮮紅的手掌印，絲絲血跡參差不齊的順著石頭滑下。

掌印還若隱若現的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紅色光芒，神秘而詭異……

湫兮的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出剛剛三生石上顯現出來的內容：人成各，今非昨，欲箋心事，莫，莫，莫。

一句無頭無尾的話，湫兮不甚明白。

只是三生石上記三生，生死簿上定福壽。

湫兮試過各種方法，卻找不到關於自己前世的一點蛛絲馬跡。

物極必反，湫兮覺得這也未免太過奇怪了些。

最討厭那種明明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可是就是無論如何都跨不出那一步，顯得無能為力。

湫兮現在就是這樣，無可奈何。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記憶被人強行抹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前世的自己……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又忍住不那顆好奇的心。

曼珠的日常簡單瑣碎，身為黃泉唯一的花妖，無非就是到處走走，教導教導她的那些小跟班門兒，不要隨隨便便對路過的鬼魂下嘴，更不要去隨便招惹忘川河裏的那些個惡鬼。要是真的餓了，就……

——就自己想辦法……

這種無聊的廢話，曼珠每天都要反反覆覆的講上好幾遍，偏偏她自個兒樂在其中，一點也不顧及其它——花的感受。

沒辦法，誰叫這彼岸花蔓延到了整個黃泉，而這些不自覺的小妖們，一旦脫離了曼珠的監守就蠢蠢欲動。

曼珠坐在一處凸起的石頭上，頭頭是道的講著自己已經背得爛熟的陳辭濫調，搖頭晃腦的樣子，直接把下面一眾枯焉焦黃的花朵兒給忽略掉。

猛然間，一只冰涼的手握住曼珠的手腕，曼珠的思緒還留在原地，人已經被拎到了幾丈遠的地方。

曼珠並未做什麽掙紮，因為能在這黃泉之中如此對待自己的，也就只有那一個人。

“湫兮，你今兒這是有點兒不對勁啊！？”曼珠滿臉狐疑的看著湫兮，這與平常淡定自若的樣子，相差太多了。

湫兮沒有理會那麽多，拉著曼珠的腳步並沒有因此停下來。

剛剛那一片受到曼珠摧殘的花朵兒們感激涕零的朝著湫兮離開的方向彎了彎腰，要是它們能說話的話，估計要感謝到湫兮的八輩祖宗了。

一路上，湫兮飛速的掠過，行為奇怪得出奇。

湫兮是屬於那種無論多麽著急，也能慢條斯理把事情做好的人，向來都是從容不迫，寵辱不驚。

但今天，半路遇到了好幾個同僚，湫兮都選擇直接無視，他們打招呼問好的聲音更是被耳畔呼呼作響的風給卷進黃沙。

前面不遠處就是黃泉的邊界，那裏有出入黃泉唯一的通道。

曼珠終於淡定不下來了，用力拉住湫兮，試探性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麽了？”

感受到身後人的疑問，湫兮才站穩身子，面對面的看著曼珠，“陪我去趟人間。”

看著湫兮認真說話的模樣，加上她平時也不是那種要開玩笑的人，曼珠自然是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雖然去凡間她心裏很高興，很期待，但是她也不能因為這就忘記自己應該做的事，和自己本身的問題。

“可是……”上一次去凡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還是和那個人一起的，因著對方是天神的緣故，曼珠也不怕自己有個什麽意外，而折損功德。

“不是還有我嗎？你怕什麽？”湫兮本是可以不用帶著曼珠的，可是想想，她看向那個人的眼神，湫兮又於心不忍，自己是想不起任何東西的了，如果可以她還是樂得成全別人。

曼珠的心裏還是有些膈應，畢竟她害怕因為自己倒連累了湫兮，那樣就不美妙了。

看著曼珠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在擔心些什麽，難得的用一種調笑的語氣，“怎麽，就是去趟凡間而已，遇不遇得到還兩說呢？”

192 黃粱一夢：福兮禍兮

曼珠略帶嬌嗔的看了一眼湫兮，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好了，別擔心，有我在呢！”對於曼珠，湫兮是有感情的，至少是唯一一個和她朝夕相處了千年的人。至於其他人，不管以前怎麽樣，現在不記得了呢，那就這樣吧，得過且過就好了。

湫兮怎麽會不知道曼珠的心思呢？

你心心念念的人，你滿心歡喜的事，你笑而不語的模樣……

湫兮有點小小的慶幸，還好自己到目前為止依舊對過往的事一無所知，如果真的有什麽關系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的這一切……

是福？是禍？

她都不知道，保持現在就好了，至少這樣也不壞。

身為孟婆，湫兮自然有隨意出入黃泉的資格，守衛的人二話不說就讓開了出口。

感受著凡界清爽的微風，和空氣中那股子淡淡的青草香，曼珠才真真的意識到自己再一次來到了這個美麗的地方。

感覺每個人都十分奇怪，凡界的人千辛萬苦，不惜枉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想的不過就是能夠羽化而登仙，能夠長生不老……

反觀那些各路神仙，居住著豪華的宮殿，有著騰雲駕霧，翻雲覆雨的本事，還能一不小心就活個成千上萬年，不是一樣的羨慕著凡間的各種花紅柳綠，恩怨情仇嗎？

曼珠貪婪的呼吸著這幹凈清涼的空氣，腦子轉得稍微快一點了，才想起自己剛剛想問的事情，被湫兮的話就給打斷了。

“我們來凡間做甚？”

“找人。”

“誰啊？”

“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曼珠無語的撇了撇嘴，能讓湫兮找的人，應該不是什麽善類，至少不是一般的人。

“冥王知道嗎？我是說我們私自出來。”曼珠顯得有點語無倫次，不知道此行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擔憂多一點。

“不知道。”湫兮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說道，感情是私自出來的，那冥王知道了，還不得把她們扒一層皮下來。

曼珠不禁覺得背脊微微發涼，這湫兮做起事來，好像比自己還不著調，只是平常不顯山不露水，還以為是個盡職盡責，知法守法的冥神呢。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是自己以前想多了，真的不應該只看這表面。

“前幾日，冥王說前段時間有個天宮下來歷劫的天神，應該用不了幾日就回來黃泉報道了，讓我註意一下。”湫兮一本正經的說道，臉上又恢覆了以往那事不關己的表情。

“那也用不著我們親自去凡間尋吧，到時候人來了，直接走程序送回到天宮不就成了嗎？”曼珠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疑惑，就是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勞神費力。

“本來是可以這樣的，可是前天有人擅闖黃泉，改了生死簿，並取下了一塊三生石的碎屑。”

曼珠咽了一口的唾沫，“你是說，這兩件事……”

“嗯。”湫兮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曼珠重重的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此行這人巨大呢，所以是真的不是去尋找某人的，所以是真的看不見他的，所以……

曼珠說不清悲喜，只要把事情做好了，冥王也就不會追究她們私自出黃泉的過錯了吧。

果真，湫兮是不會隨便亂做事情的，想到這裏，曼珠的心裏也就坦然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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